青锋在喉，华辰不敢造次，甚至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在他才刚刚吞咽了一口唾液，耳畔便有声音传来。

“你是什么人？”白衣女子声音虚弱地问道。

“拜托，姐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身手这么好，总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个了解吧，没有我你能活下来？”华辰欲哭无泪，这简直是国产版的“农夫与蛇”好不好？

要不是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华辰早就想反手夺过短剑，这女子受伤这么重，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当然，这都是华辰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要是此时将这种想法付诸于实践实施，唯一的结果就是和那头嗝屁了的白猿一起去孟婆那儿讨口汤喝了。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可山外之人比猛兽更凶狠狡猾，又怎会好心救我，所以~你救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女子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握剑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山外之人？华辰有些懵逼，低声问道：“你是山里人？”

没有人回答华辰的话，女子倒下了，短剑也应声而落。

呼~华辰长舒一口气，虽然预料到女子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但只要剑架在脖子上，紧张终究是会有的。

回过头看了看倒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华辰忍不住笑了出来：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提这么久的刀子，这女子怕是“神奇女侠”吧？

“没收”了女子的短剑后，好奇心驱使着华辰蹲在她身边仔细的打量起来，打量着这可以称之为“人形兵器”的生物。

乍一看去，女子颇高、身材修长苗条，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亲眼看见她仗剑诛杀近两层楼高的白猿又用吊着的一口气差点没弄死自己的骄人战绩后的华辰可不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眼看着女子短时间之内是醒不来了，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出现在了华辰的面前：天快黑了，怎么安置这女子？或者说，怎么安置自己和这女子？

犹豫再三，华辰终于还是无法做出将这等美女丢在深山了的决定，虽然她好像就是“山里人”。

入夜，为了安全起见华辰把女子装入箩筐背到了树上，深夜里远处密林之中百兽咆哮声证明了华辰的做法是正确的：万一那白猿的尸体不够分的，有打上自己注意的怎么办？

树上，女子早就如婴儿般蜷缩在箩筐中睡得很安详，百兽的咆哮声好像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华辰就没那么好了，他既要抓住箩筐不让它掉下去，还要感受着林中动听的“交响乐”。

回想起白天女子与白猿的那一战，华辰不禁想到了四个字：暴力美学。

照华辰的估计，那白猿的皮起码有半寸之厚，而且坚韧非凡。女子手中的剑虽也是好剑，但最多与庆忌赠与自己又因大战而被自己弄丢的“长虹”不相上下。如此一来，女子就是全凭人力在白猿身上划下道道伤痕，最后更是一剑封喉，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再说白猿的反击，不可谓不凶猛，看似笨重，实则正应了那句“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威力无穷，女子却以绝妙的身法躲过白猿所有的攻击，当然，最后以命搏命的一击不算。如此身手，在华辰看来，或许真的能穿梭于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一夜咆哮争夺，密林之中的争斗一直没有停止，直到旭日初升，巨猿化白骨，一切才安静了下来。

古树之上，如昨日一般的剧情再次上演。

“你够了啊，没长剑了你用短剑架我脖子上，现在短剑也没了，你拿跟树枝是什么意思，角色扮演啊？”感受着抵在脖子上的树枝，华辰颇为恼火道。

女子仿佛没有听出华辰言语中的怒气，只是冰冷道：“杀你一根树枝便足够了。”

“不是，你有没有搞清状况啊，你杀我总需要有一个理由吧？别告诉我那只倒霉的猴子也是无缘无故就被你杀了？”感受着抵在脖颈的树枝力道越来越大，华辰欲哭无泪：这女人是神经病吧？

女子眉头微皱，自顾自地说道：“你是山外之人？”

华辰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道：“昨天你也提到了这个‘山里山外’的，都把我搞糊涂了，难道在你们山头儿还有地域歧视吗？”

女子摇摇头低声说道：“我的存在不应为山外之人所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死吧。”

“你搞错了吧，我真不知道你是谁。再说，就算我知道了，难道这就是你们家的报恩之道？”

当华辰说道“报恩之道”的时候，女子握住树枝的手明显有所松动，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华辰说道：“知道吗，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越人”。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华辰苦笑道。

女子没有说话，甚至根本就没有get到华辰话中的笑点。

过了许久，女子终于缓缓放下了握在手中的树枝，而此时，颇为尖锐的断枝已经在华辰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凹痕，甚至还有丝丝血液渗出。

扔掉树枝后，女子偏过头不看华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华辰如小鸡啄米般直点头说道：“你讲你讲，只要不杀我，我给你讲都行。”

女子线条柔美的面部略微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想笑却又忍着而导致的。

恢复正常后，女子缓缓开口说道：“在越地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最开始生活的不是现在的越人，而是以采摘果实和打猎为生的诸多独立的部落。这些部落虽然独立，但部落之间并非全无联系，在诸部落之上，有更高的存在——越女。

越女可以来自任一部落，只是一旦成为越女就要摒弃之前的身份，成为所有部落的领导者。越女代代相传，由前任越女教导继任越女，每一代越女都具有极高的武学成就与医术，正因如此，她们被诸部落奉为神明。

两百多年前，周王朝衰败，大量中原人为躲避战乱而南迁，他们一路之上无住无食、无依无靠，无数人死于非命，但还是有大量难民逃到了越地。

越地所有的部落都不愿接纳这群人，因为他们甚至分辨不出哪些果子能吃，哪些不能吃，更别提狩猎了。当代越女将一切看在眼里，心有不忍，便以越女的身份，命诸部落按势力大小接纳一定数量的中原人。

有了食物和住的地方，这群中原人得以休养生息，也渐渐地融入了各部落之中，与部落中人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也是越女的一厢情愿，她小瞧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这群中原人的野心。

当他这群中原人在越地定居之后，才发现此地沃野千里，水田相交，各种资源数不胜数。欲望驱使着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得以生存的，于是一场经过周密部署，完美实施的屠杀展开了。

先是众多部落族长和高层被杀，使得所有部落陷入混乱，而后中原人拿出他们秘密制造的青铜兵器，向着只有石器和木棒的各部落族人发起了进攻。

结局显而易见，部署周密，装备精良，人数又占上峰的移民者赢了。当代越女战死，各部落也都死伤惨重，存活下来的人退隐深山，直至今日。而在现在的越人口中，这些部落族人被称之为‘蛮族’。”

女子平静地讲述这一切，却在华辰心中泛起了一阵波澜：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存在于他心中的文明与野蛮的界限将被打破，那些披着伪善面具的文明人所制造的一切罪恶杀戮都将无情地冲击这这个统治者粉饰的规则，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却也更好的印证了大自然最基本的秩序——弱肉强食。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华辰沉声问道，言语中带着些许质疑。

女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华辰说道：“我就是当代越女。”